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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安妮·霍尔》带有强烈的自传色彩,以纽约中产阶级知识分子为调侃对象,讲述了一个传统浪漫喜剧片经常表现的故事,即一位喜剧演员和一名歌手的恋爱经历。但该片完全突破了传统浪漫喜剧的表现范畴,表面上讲两人的情感波折,实质却是在展示现代都市生活中知识分子的精神困境。在影片中,大量的对话以及剧中人打破“第四堵墙”对着摄影机的独白,让观众意识到作者强烈的存在感。隐含着导演本人对现代都市生活、大众传播媒介、人际关系及精神困境的文化反思,具有典型的知识分子的思辨意识。与以往那种充满传奇色彩的荒诞闹剧式的喜剧片风格迥然不同,这部影片是伍迪·艾伦创作生涯中的分水岭,充满了富有智慧的幽默和调侃,同时夹杂着孤独、惶惑、曲终人散的悲凉,意味深远。因此,《安妮·霍尔》被公认为“高雅文化喜剧”的代表作之一。《安妮·霍尔》在形式风格上让人耳目一新,对日常生活进行了游戏化的解构,频频打破剧情创造的生活幻觉,产生强烈的间离效果。片中设计了诸多超现实段落,打破了时间的线性发展。尤其是剧中人频频打破“第四堵墙”,跳出剧情,直接面对镜头发表自己的观点,给观众带来极大的新奇感。在影院排队这场戏中,艾尔维因为和安妮发生争吵心情十分烦躁。此时排在他们身后的一名哥伦比亚大学的传媒学教师正对着他的女友夸夸其谈。艾尔维忍无可忍,向前走出队伍,面向摄影机开始抱怨,该教师发现后,也走出队伍来到摄影机前与艾尔维辩论。艾尔维为了反驳教师的观点,声称他谈论的麦克卢恩先生也在这里,随后向画面右侧走去,镜头横摇跟拍,他从广告牌后面拉出麦克卢恩先生,麦克卢恩先生反驳了传媒学教师的观点。这种间离手法在片中大量运用,每当剧中人陷入窘境或迷茫无措时,就跳出来面向观众抱怨、辩论,极大地强化了观众的参与感,引导观众对角色发表的观点进行思考。片中还通过设计艾尔维与路人随机对话的情节来强化观众的参与感,此时出现的路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看作是观众的替身。艾尔维在街上偶遇的路人讨论他与安妮的关系,询问如何获得幸福等问题时,素不相识的路人竟然都对他的困境了如指掌,毫不惊讶地与他对话,似乎他们一直关注着艾尔维的生活。这代表观众的路人被强行拽入影片,试图干预主人公的生活。对封闭的传统叙事情境的解构极大强化了故事的游戏感,令观众也成为隐藏在摄影机前的角色。将不同的时空拼贴并置在一起,把剧中人头脑中的所思所想直接呈现在镜头中是伍迪·艾伦颠覆线性叙事、将故事游戏化的典型手法,体现出导演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比如艾尔维在安妮家做客这场戏,在展示这个大家庭的各个成员时,导演大量运用单人近景镜头,在不同的方位拍摄安妮的母亲、奶奶、父亲,人物之间的对话也完全不遵循轴线原则。以此来展示这个中产阶层家庭与艾尔维之间的疏离和隔阂,艾尔维则时时跳出剧情,面对镜头向观众吐露心中所想。随后,在全家人吃饭的中景镜头里,画面右侧的艾尔维面对镜头吐露自己的家庭和安妮的家庭有着天壤之别,这时,艾尔维家人的画面从右向左进人,在镜头内形成一个分捌画面,两个不同时空的人物并置于同一个画面中。画面左侧是安妮家人彬彬有礼吃饭的情景,右侧是艾尔家人吵吵嚷嚷吃饭的情景,对比之下,产生了令人捧腹的喜剧效果。当艾尔维回到家乡布鲁克林,向安妮和罗伯回忆自己的父母和亲人们的往昔岁月时,画面山三人在艾尔维家乡的旧址远景切换为室内艾尔维父母吵架的场景。随后三人从后景人画,在一旁观看,随后,镜头切换为艾尔维、安妮和罗伯的中近景,罗伯似乎看到了什么,手指着前方问艾尔维那是什么。伴随着艾尔维回忆往事的画外音,镜头反打,在三人的主观视角下,房间内出现了正举行着欢迎艾尔维表兄回家的聚会,此时镜头发生一阵强烈的晃动,好似艾尔维的大脑正在努力回忆往事时的波动。艾尔维向两人介绍幼年时家里的亲戚和朋友,镜头便不断在艾尔维、安妮、罗伯和他介绍的亲友之间切换,随后衔接两个不同时空的人物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中的景深镜头,形成当下的艾尔维等人正在后景处观察着回忆里的亲友们的神奇视角。这场戏中出现的回忆场面,可以看作是与艾尔维的回忆相应的闪回镜头,也可以看作是安妮或罗伯根据艾尔维的回忆所延伸的想象。这部电影导演天才般地运用超现实的手法,使处于两个不同时空的人共处于同一画面,甚至令艾尔维试图与他们对话。这样,艾尔维的讲述便超越了单纯的回忆,而成为一种带有强烈主观情绪的解构,安妮和罗伯也不再是简单的倾听者和见证人,而成为过去人物和事件的观众和评论者,影片在人物和观众的看与被看之间,用破坏生活幻觉来创造生活幻觉,显示出伍迪·艾伦对好莱坞经典叙事及沉浸式戏剧体验的颠覆。感谢观看。举报/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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